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淡淡的哀愁(九)

此文由:周述永 ( 田卫东的丈夫 ) 于 2012/5/8 7:27:16 撰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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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、生生不息

维东,你记得吗?大约1990年的春季,地委把我从巫溪县委调到奉节县委工作,你因学校中途不便換人,我独自一人到奉节上班,你仍在城厢小学工作。当时女儿在万县中学读书,我们一家三个人三个地方,生活很不方便。這年女儿中学毕业,放学后回到奉节,想等你早点过来,吃点热饭,准备参加高考,可是不该发生的亊又发生了。

那天中午,我准备好饭,叫女儿在家等着,我到车站去接你。可一剛到车站,眼前的一幕把我吓呆了:你乘坐的从巫溪过来的客车,停在老車站的转弯处,正在下车,這時突然开来一辆货车,对直撞在客车上,客车向前滑动,把你撞倒在地,压在客车底下。我跑过来抱着你的头,听见你的第一句话就是“我们终于又见面了!”我说:“莫怕,不会有亊的。”立刻送到县医院,进行抢救,医生诊断为腿部肌肉软组织重度压伤,這时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吃饭呢。

我在医院里守了几天几亱,女儿怀着惊魂未定的心情参加完了高校招生考试。你一脱离危险,就接回家来住,医生上门就诊送葯。说到家,這其实是原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,左边是县委书记的办公室,右边是县委常委会议室。我们住的是一个套间,女儿住里面一间,我们住外间。书记经常下乡,不开会時很清静。我当时是县委常委、宣传部长,还兼任县委党校校长和党委书记,工作比较忙,白天不可能陪着你,只有女儿守护。孩子毕竟是孩子,有时出去好半天不回来,你卧病在床,大小便不能自理,有時憋得实在难受,院子里又没有一个人,這种生活只有病人才能体会得到。

县委决定,堷训部局领导干部,由党校负责,在三角坝办班。我只好把你送回高治老家,你先在二哥家住了一段時间,后又回到你父母身边。听说二哥二嫂十分细心,吃喝拉杂睡,无微不至,还四处求医为你上葯換葯。你到父母家是几个弟弟用滑竿抬上去的,伯伯见了你既高兴又难受,妈妈心疼极了,从早到睌一直陪伴着你,抚摸着你,生怕哪里再碰一下。那年奉节遇上88个烈日,遭受百年未有的特大旱灾,家里人畜飲水都很困难,几个弟弟只得到很远的地方去挑水。

一个多月后,女儿的入学通知书来了,被四川师范大学化学系录取。你的腿也能勉强下地走路了,于是便回到城里,我们和述古夫妇一道,送两个孩子到成都上学﹙述古的女儿翠琼被西南财经大学财政系录取﹚。我们到川师后,你在雅安军分区服役的三弟和弟媳也赶过来了,见了你就抱头痛哭,庆幸劫后余生。你当時走路还相当困难,上公交車時还要两个人拉着手拖上去,但你坚持要亲自把女儿送进大学校门,了却你的一桩心愿。

虽然一回奉节就遭受车祸,但对家乡的感情却越发依恋。初回县城,每到星期日,你都要我牵着你的手,到大街小巷去转一转。你特别留恋我们的母校,几次到奉节师范学校去看望过去的老师,还到永安宮旧址拜谒托孤堂。你专门从右营到小东门草鞋街,探访过去读书時进城走过的老路。我们还出大东门到小河口,在我们初次见面的梅溪河边,回味年青時的浪漫岁月。你说,等我们退休后,老了,走不动了,还要来看一看,收回我们的足迹。可惜這片生生不息的土地,已隨三峡工程的蓄水沉入江底,和你一样,一去不复返了。

田卫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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