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、世外桃源

从工作岗位退休后，你闲不住，又主动要求去送外迁的移民。有一次，你和佘医生送移民到福建，回来路经长沙时，我正好陪市政协的苏秘书长在张家界，我便赶到长沙姐姐家，把你们接回来。

途经桃源，专门去看了1600多年前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。步入秦人洞，是古朴的民居，深巷的犬吠，桑竹的鸡鸣，牧童的村笛，桃花流水依然，山水田园未变，寺观亭阁传说着悠远的历史，诗文碑刻讲述着岁月的苍凉。我们在这世外桃源中感受到一种古老的先秦文化和传统的农耕生活。你说，这里的村落其实就和我们老家的农村差不多。我说，本来就是如此，现代文明与远古文化之间，实际上就存在着一种传承关系，何况我们国家这么大，现代与古代并存的局面今后还会长期存在。

到了张家界，我们游览了金鞭峡和天门山。我说：“这雨中的金鞭峡，像一幅幅中国工笔画，浓郁的树叶绿得发兰，湍激的小溪中溅起一簇簇白色的浪花，褐红的奇石，长满青苔的小路与偶尔出现的一两户山野人家，颇似元代黄公望的《富春山居图》。”你说：“这雾中的金鞭峡，色彩鲜明，粗犷豪放，富有气势，又好像一幅幅张大千晚期的泼彩山水画。”我惊奇地看着你，你说：“怎么啦，我们经常看画展，虽说我不会画，难道还不会看吗？”我真服了你，没想到你的悟性竟如此之高。

天门山乃中国山川之绝版，它兼蜂、石、泉、溪、云于一体，集雄、奇、秀、险、幽于一身，是我国第一个国家森林公园。我们云游其中，不仅领略到祖国的大好河山之美，也感受到湘西土家人的纯朴善良和热情好客之情。你看了土家人的歌舞表演，参观了土家人的博物馆，你说，这些风俗跟我们那里的差不多。我说，你又说对了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，湘西、鄂西和川东都是一个习俗，都有着共同的传统文化，奉节不是也有好几个土家族自治乡吗？我们还从张家界买了几个用树瘤做的凳子，放在新县城的宿舍里，既美观，又有乡土味，人见人爱。

这时，经过你的精心设计，在新县城的宿舍，也终于装修完毕。我们在阳台上养了许多盆花，在客厅，在休闲居，摆着长青的地柏和文竹。魏主席送来的一段阴沉木茶几，更显得古色古香。平素，我在书房宽大的文案上写字刻字，听着古典乐曲，品着沁人心脾的香茶，不时你还递上一杯小酒，两人自得其乐，虽不及秦人古洞那么幽远，但正如我手上这把咸仲英﹙冰心﹚的紫砂壶铭文所说的那样，“闭门即是深山”，或如陶渊明所说，“心远地自偏”，我们虽然身居闹市，但关起门来，陶醉于昔日的故里田居生活，“复得返自然”，这个小家庭又何尝不是一个世外桃源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