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三、情系雅安

大年刚过，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到雅安去，看望三弟维前一家人。

我记得正月初四这天，下着濛濛细雨，路很滑，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，才到雅安。你看到三弟和弟媳都长胖了，小两口和和气气，小家庭收拾得干干净净，非常高兴。

我知道，你很心疼维前。你说过，你家兄弟姊妹多，大的和小的都有人照管，唯独中间的往往容易忽视。你三弟从小就吃了很多苦，小学是在你家堂屋里的民办班读的，那怕是中途下课的一会儿，就要立马跑回家去刨洋芋、做饭，背上背着小弟弟，尿湿的衣服从未干过。所以，你参加工作后，首先想到的是维前，还专门为他织了一件毛线背心。你三弟在雅安服兵役期间，你又为他的婚事操心，准备把我们邻居的一个女孩介绍给他，后来听说已有了女朋友，对方家庭很有教养，本人又下过乡，当过知青，也吃了许多苦，你很满意，才放心了。维前对你也十分敬重，从部队回家，总是先到巫溪我们家住上几天后，才回老家去看望父母亲。

这次过年，你看到我和六弟在一起吃团年饭，自然就想到了你的三弟，所以急急忙忙地到雅安去，你们的这种手足之情我难道还不明白么？

我们这次到雅安，你弟弟一家也格外热情。三弟亲自下厨，做了许多好吃的菜，特别是那盆辣子鸡，味道鲜美，大家赞不绝口。你回来后也学着做过几次，但似乎都不及第一次吃的那么香。

第二天，他们原打算带我们到碧峰峡去观光，因为已经去过，你说就沿着河谷往芦山的方向走一下。不多时，来到东汉石刻遗址，石碑上刻的隶书，笔力苍劲，藏锋逆入，是典型的汉代书法，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，可惜无人解说，也无法弄到拓片。亭外有七尊石狮，虽然等待我们已逾千年，但仍威武不屈，神态动人，昭示着那段被尘封的历史当年是何等的辉煌。

再往前走，路过一小镇，街道两旁全是各种木雕、根雕、石雕。木雕大多是阴沉木，本地人叫乌木，它是沉睡在地下六七千年后的一种碳化木质，很重，也很大，有的重达数千斤，形态各异、自然成型。维前给我们买了一座金丝楠的阴沉木雕，像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，摆放在客厅中，显得古朴、凝重，也成了你们姐弟之间心灵对话和感情回归的依托。每当你听说三弟喝醉了酒的时候，你总是望着这个沉默不语的阴沉木雕，喃喃自语道：“我知道你很孤独，生活得不容易，可也不能自己糟蹋自己呀！”自你走后，我每天都要把它擦拭一遍，我知道，你还有许多话还没说完。每当我看到它那乌黑温润的光亮时，仿佛又看到了你的眼神中那一丝叫人无法忘记的淡淡的哀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