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七、你的寿辰

在你快满六十岁的时候，我们一家大小都为你忙碌，想要让你过一个遂心称意，热热闹闹的生日。

头两天，我们就在家做好了卤菜，蒸好了扣肉，并到酒店预定了包间。女儿给你买了一套春秋装，我为你买了一套杭州真丝的夏装和一双皮凉鞋。你开始嫌贵，说几百元一件，太吓人了，我说，這次你无论如何要听我的。我知道，你最大的爱好就是买衣服。你曾经向我说过，小时候，很羡慕别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衣服，所以工作后，一直想买几件好看的衣服，但又舍不得花钱，于是就到鸡毛店去买那些便利的减价货。我们到群康路菜市场买菜，对面有家老年服装店，你一走到这里，总要进去看一看，试了一件又一件，最后，就买了一件二三十元的处理品。你虽然有几柜子衣服，但真正值钱的却没有几件。这时，我几乎是哀求你，就算是这几十年的劳务费，也不只这几个钱吧？你又说，这衣服太艳，我说，这墨绿底色适合你的性格，很文静，这跳动的花纹，又增添了几份喜气，再说，配上这条黑色的裤子，更显得稳重一些，卖衣服的女孩也说你身材好，穿着好看，你这才同意买下。

第二天，交通厅的老申夫妇请我们到武警招待所去玩，下午，维前来电话，说他们已到成都。我们立马赶回家，三弟维前专门从雅安赶过来为你祝寿，弟媳志芬还为你送了一副银手镯，表示祝贺。

当晚，我们在仕库酒楼的大包间里举办寿宴，前来祝贺的有女婿的父母，弟弟，我的六弟述古夫妇等。姐姐、述志、述惠、维庭、功安、敏安等人都打来电话，祝你生日快乐。寿宴开始后，大家都向你敬酒，说你劳苦功高，这一辈子不容易，是你撑持了这个家，你为每一个人都付出了不少的心血。我在敬酒时，请你原谅我，我有时脾气不好，伤害了你，实在是对不起，你说，你莫吵我啰！确实，我大声粗气地说话，尤其是在人多的场合，弄得你很难堪。而事后，又总是后悔莫及，特别是在夜深人静，在你熟睡的时候，看到你那张痛苦忧愁的脸，我的心像刀割一样，我自己都无法理解，我怎么能忍心去伤害你呢？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，把你累成这个样子，我真害怕你就这样睡过去，不再醒来。同时，也希望你开开心心地过日子。你这个人，心事很重，总为别人着想，为别人的事操心，从不关心自己。自从与我结婚后，你就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。先是担心我，有了孩子，首先担心的是女儿，其次就是我。有了孙子之后，第一关心的是孙子、女儿和女婿，第二还是我，你把孩子们和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，哪怕有一点头痛脑热什么的，你都急得睡不着觉，吃不下饭，只要一会儿见不着我和孩子，就觉得空落落的。你始终是为了这个家，几十年来，只知道默默无闻的付出，无声无息地奉献，从不想回报，从不想自己。年青时，是你一个人包揽了家中的所有亊务，像条老黄牛一样，拼命地干活，备受煎熬，劳累成疾。年老后，你又忍着病痛，強打起精神，继续为这个家庭卖力，甚至有病都不声张，任凭疾病折磨，用自已的痛苦来营造家庭的幸福，用自己生命来換取家人的欢乐。你把自已当成一支蜡烛，那怕泪己流干，你还在照亮别人；你把自己当作一把干柴，那怕快要化为灰尽，也仍在燃烧自己。天地之间，哪有像你这样，成天都是为他人卖命而不顾死活的人呢？你是我见到的最能吃苦，最能忍受，最能顾全他人，而自已却不求回报，不求享受，不求名利的人，你澹泊立身，宁静处世，善良正直，甘愿平凡，是当今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，而且是旷古未有的女中完人。你这一辈子实在是太累了，太苦了，也太可怜了！我们纵有千言万语又怎能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呢？你最后感谢在座的各位亲人，说你从来就不喜欢过生日，因为过一次，就要少活一年。你说，现在我们的缘份还没有尽，我还想多活几年。

第二天，女儿开车送我们去红砂村，在红地庄园休闲娱乐，总算是让你开开心心地度过了这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