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一、大地震

2008年5月12日，晴。上午，我们洗客厅的沙发布套。下午2时28分，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，突然，房屋剧烈震动，我大惊失色地喊：“地震！”想开门，门已锁（我们住顶楼，为了安全，进门后，门都反锁着），钥匙也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了，来不及细想，我拉着你的手就往楼顶的花园里跑。你吓呆了，哭着嚷道：“这怎么得了哇！”你手发抖，腿也软了，我硬拖着你上楼梯，跑到书房外的花园里，瘫在摇椅上，只见房屋左右摇晃，屋子里的瓶子和玻璃哗哗啦啦往下掉，花园里鱼池中的假山来回晃动，人坐在椅子上，像是在荡秋千一样，头晕目眩。你双手合十，紧闭着眼睛，不停地唸道：“愿上苍保佑！愿上苍保佑……”这时，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，是女儿打来的，说她一个人还在自己的屋里，问我怎么办？我告诉她赶快躲在桌子底下（她们住四楼），等地震稍小一点的时候立马跑下楼去。约几分钟后，地震停了，我到楼下拿手机，拉着你的手跑下楼，一直跑到小区后门外的河边上，待稍为缓过气来后，又回小区，坐在大门内的花园中，这时，有人从收音机里收听到，汶川发生了强烈地震，震中为8级（后中央改为7.8级，最后又改为8级），成都为5.6级，震中映秀离成都的直线距离仅70多公里。

我们在隔壁小食店吃了点零食，正要坐下，女儿电话来了，说车已到后门，我们一起到了女婿的父母家里。他们家住一楼，进出要方便些。

晚上，我们把车开到清水河边，一家人睡在车上，议论起地震时的感受和自然界的威力，认为地震真是神鬼莫测，难以预料。你说，作为社会产物的人，归根到底，是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，没有自然界，就没有人本身。因此，人们必须服从自然，人们的一切实践活动，必须在自然规律的范围之内，必须尊重自然，善待自然。可是长期以来，人们只注重社会经济规律，而无视自然生态规律，搞得天怒人怨，出现了生态危机，比如地表水下降、土地沙漠化、全球变暖……而自然规律是不自觉地以外部必然性的形式，在无穷无尽的表面的、偶然性中为自己开辟道路的。这次地震，就是自然规律强制地为自己开辟道路的表现形式，是自然界对人们的报复，只是伤及到这么多无辜，也真是太残酷了！下半夜，我回到家里取衣服，看到书房博古架上的古玩撒满一地，立即将紫砂壶和瓷器放在楼板上，看见吴云根的一把老壶摔坏了，心疼极了。

余震不断。当天，家中亲人和社会好友纷纷来电问候。第二天晚上，在车上坐了一阵，去超市买零食，然后将车子开到望江公园后门的河边上，又在车子上睡了一个晚上。

第三天，雨停了，仍余震不断。你到市场买菜，我回家给花浇水，晚上，仍住在河边的车上。黄美俊夫妇劝我们回奉节，你说，在这个特殊的时期，一定要和儿女们在一起，他们走了，我们仍留在成都。

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，余震一直连续不断，经常感觉到房子在晃动。据统计，在地震后的一年多时间里，余震7万多次，其中，4级以上的就有300多次，最大的余震为6.4级。

5月19日下午2时28分，全国人们默哀3分钟，深切悼念汶川大地震遇难同胞，你大哭不止，对数万人遇难感到难以置信和震惊。

这天，四川电视台播出，近两天有一次6至7级的余震，全城一片混乱，人们开着车子东奔西跑，街道拥挤不通，我们又在望江公园后门的河边上度了一夜。这时，家中兄弟姐妹又多次来电，催我们回奉节去，你不但不同意走，而且还提出想到灾区去看一看。后来，我们两次去龙门山，都因路不通而返回。到了九龙沟，看到满目疮痍的凄凉景象，你心情非常沉痛，好些天都无法平静，那一个春节是在深沉和悲伤的气氛中度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