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八、手术前后

由于我平时喜爱喝酒，生活上又不忌嘴，对辛辣食品照吃不误，老年，前列腺肥大，小便频繁，稍一憋尿，就解不出来，曾两次导尿，两次入院。最后，住进了华西医院老年病房，决定实施前列腺电切手术。但在临签字时，我又忧豫了，害怕有后遗症。这时，你站在旁边，硬逼着我签字，你说，己经住院好几次了，再也等不得了，这次非做不可，于是，我被逼无奈，只好签了字。

不料，这次手术不顺利。手术后流血过多，用氯化钠注射液冲洗膀胱时，导管经常被血块阻塞，有一天晚上就阻塞了6次。一般病人只需１０余袋注射液冲洗，而我用了近100袋，最后取注射针头时，血流不止，把被子都染红了。一般情况是手术后三天就可出院，我八天后才能出院。最头疼的是出院后小便失禁，成天穿着纸尿裤，一直折磨了两个多月。

由于失血过多，面色苍白，头晕，四肢无力，心里着急，后悔不该来作这次手术，经常埋怨你，向你发脾气。你忍气吞声，不但不生气，反而轻言细语地安慰我。说我的前列腺增生这么严重，早晚都要做手术，晚做不如早做。现在虽然遭点罪，但已没有危险了，我也就放心了。我看到你为我日夜操劳，拖得精疲力竭，面黄肌瘦的样子，心里也不好受。

为了尽快恢复我的体质，你起早摸黑，四处奔走，为我买乌鱼，买乌龟，买团鱼，买猪肝，买红枣，买土鸡，凡是对补血有帮助的食品，你都想方设法地弄给我吃。开始一个多月，尿里有血，你不让我下床，一切都要递到手上，半夜里还要来为我换尿盆，换纸尿裤，天一亮就把热腾腾的高汤端到床前，正如你所说，我是一天天长好了，你却一天天消瘦了。

春节临近，快要过年了，你站在我的床前，小心翼翼地问我，能不能回老家一趟？你说，自从母亲走后，还没有回去过，想到你父母的坟上去看一看。这些年来，你经常梦见父母亲，“千里孤坟，无处话凄凉”，这次回去，就是想在两位老人的坟前烧点纸，说说话。我理解你的心事，你曾不止一次地向我说起对父母的思念和感激之情。于是，我给孩子们打了招呼，准备回老家去，为此，孩子们又专门买了一辆新车。可是，春节到了，我的病情却不见好转，你的希望落空了。

我的病情稍有好转后，每天中午，你都要扶着我，到清水河边晒太阳。你说，我每次导尿时，你心里非常害怕。如果万一转成了尿毒症，就如同宣判了死刑一样，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？我说，我现在这样拖累你，又经常向你发火，折磨你，你难道就受得了吗？你说，这就叫夫妻，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，不仅是有福同享，更重要的是有难同当，患难之时才见真情。你手术下来，血流不止，我背着你，不知哭了好多回。你回家后，向我发脾气，我在楼上也睡不着，因为是我要你做的手术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，我还不是要后悔一辈子。我抚摸着你满是皴口的双手，顿时热泪盈眶，是你救了我，对于你的一片苦心，我竟全然不知，实在是委曲你了。现在想来，这不是你在离开人世之前，特意为我安排的一次手术吗？你为了免除我后半生的隐患而作了最后的努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