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九、慰藉

春节后不久，述志夫妇偕侄儿静飞，专程从重庆来成都看望我们，你兴奋异常，感到莫大的欣慰。

志弟小时没有机会读多少书，帮助父母做农活，吃尽了不少苦头。特别是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，吃不饱饭，在饥饿和贫困的岁月里，使他炼成了一种不怕困难，吃苦耐劳的性格。一个偶然的机会，他去帮助征粮，被领导看中，走上了工作岗位。由于他勤奋好学，完成任务出色，从一个偏僻的农村粮店，一步一步地调进县城，并提拨为部局主要领导干部，成了你的顶头上司。弟媳小时与你是同学，后在商业部门工作，自然是无话不说。侄儿跟随我们读了六年书，长期生活在一起，就连你回娘家，也都是带在身边的。记得有一次，他在你父母家比赛唱歌，一不小心，掉进地窑里去了，把一大家人吓坏了，照着手电筒一看，他还在下面数压岁钱哩，又把我们逗乐了。就是这么一家子，来到成都，你能不高兴吗？

你时常对我说，在我们兄弟姊妹中，姐姐和志弟最会处事，最关心人，经常电话不断，问寒问暖。这次我入院做手术，他一天都要打好几个电话，现在病刚好，又来看我，这种手足之情，在艰难困苦的时侯，越发显得珍贵。你还专门到田园土鸡店里去订做了菜肴。你说，在那些物质匮乏的年代，他们曾给了我们许多帮助，特别是在粮油方面，提供了不少方便。对于凡是给过好处的人，一辈子也不要忘记，哪怕是自己的亲人，也不能忘恩负义。现在物质丰富，又不缺钱，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，留他们多玩几天。

你知道志弟喜欢搞收藏，就要我们去四川博物院，金沙遗址博物馆和送仙桥古玩城，还到杜甫草堂和武侯祠，黄龙古镇，观看历史文物和川西民居，大家玩得都很尽性。

一天晚上，谈到白天弟媳丢失了志弟买的几件古玩，当时惊慌失色的情形，你说，还是《三字经》上说得好，人之初，性本善，性相近，习相远。你们兄弟俩真是性格相同，性趣相投，都爱学习，勤奋敬业，做事认真，但是，都是大男子主义，在家称王称霸。今天弟媳丢了古玩，如果是真的找不到了，不知道将会出现怎样的局面？说实的，我们兄弟之间，在许多方面，都接受了父亲的遗传。父亲生活在战争年代，虽然为了生存，做了一些违心的事情，比如当了几天伪保长，曾集体加入国民党，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，而且在当地口碑很好。父亲的最大特点是勤劳，刻苦，自强不息。我们家九姊妹，个个都读过书，二哥还是解放前省立中学的高中生，这没有超人的智慧和生活能力，能做得到吗？不说别的，单是养家糊口，就需要付出何等的艰辛和劳苦。父亲虽未读过多少书，但写得一手好字，在劳动之余，还从山上采来木棍，雕刻出形态逼真的小鸟，在河边的大石头上，刻上苍劲有力的大字，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和乐趣。这些耳濡目染，潜移默化的影响，不仅使我们懂得作人的道理，做事的原则，而且还学会了怎样生活，尝到了收藏的乐趣。如果说，在那个极左的年代，我们对父亲的历史，还有过埋怨和不解，而现在看来，对于父母的养育之恩，对于父亲的家庭教育，却是心存感激，使我们终生受益。你说，我不是看上了你们的家业，而是看上了你们的家风，所以才到你们家来的。我相信，这话一点不假，也说明了你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势利小人。

志弟临走前还到省博物院，看中了首都博物院监制的一件元青花凤首扁壶，属高仿，虽是复制品，但十分精美，大气，釉质莹润，清新雅致，仍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