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给远在天堂的邵伯伯
此文由:孙晓生
(
邵仲义的学生
) 于
2013/7/5 8:03:30
撰写 浏览:1771
邵伯伯垂鉴:
您好!
您还记得我们是哪一年相识的吗?我是在十几岁的时候离家出走来到江工(当时叫江苏工学院)我舅舅的工地打工的。八八年通过舅舅我认识了您。我依稀记得您当时是住在单身教师楼的,后来搬到二区十三栋,最后就搬到二区十五栋。认识你之后,不管您住在哪,我都是您家的常客,直至我离开江工。
八零年代末,由于社会教育资源的相对匮乏,较之现在,‘大学生’这一群体尤为受到社会的重视。在这被社会仰视的读书治学的象牙之塔,施施然行走着一个满身泥污、形神疲惫的少年打工仔,招来一些异样的眼光,是自然而然的。而在您的眼神中,我看到的只有关爱与慈祥,没有其他的一丝一毫的浑浊。由此更彰显您的平等与大爱精神!
在我印象中,从工地上被你请来家中做客的有好多人。他们都和我一样,做着最繁重的工作,却吃着最清淡的饭菜。您不怕破费、不辞幸劳,为我们这群‘泥腿子’奉上一桌又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。这不是您的救济或施舍,而是您对一个弱势群体的体恤和怜悯,是您大善与大义精神的再次体现!
八九年三月,我加入了江工保卫处校卫队,在校大门口执勤。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(当时的信报收发室就在门卫室对面,您经常来取信或取报纸)。您常常教导我要多关心别人、帮助别人,我当时虽然在很认真地听,以后却没有很好地去实践。
由于作息时间不规律及饮食结构不合理,我当时老容易‘上火’,还患了鼻内膜溃疡,稍有刺激就会血流不止,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急匆匆去找您,能止血您就帮我止血,不能止血您就陪我上医院。记得有一次您陪我上医院,我用手捂着鼻子,可还是有血从指缝里渗出来。刚巧碰上保卫处的徐科长,他见此情形,露出惊诧的表情:‘是谁敢把我们保卫处的人打成这样?’您淡然一笑:‘没人敢打,是小伙子‘火气大’’。
看您形单影只的样子,我不止一次地问您:‘您老怎么不找一个老伴?’您总是说:‘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?’一般的单身老人大都是怨天尤人、神情落寞,而在您的身上,看不到一丝的晦暗神色,我为这一疑惑向您寻求答案,您总是反问我:‘快乐是一天,忧愁也是一天,同样的一天,为什么不快乐的度过?’您给人生做出了一个别样的积极的诠释!
九零年十月,由于我患了严重的焦虑症,不得不返回安徽老家调养。此后,您便持续不断地给我写信。在我那段灰暗的日子里,正是您的一片片慰藉与鼓励,促使我看到曙色并建立了康复的信心,从而让我更快地走出了阴霾!
九三年二月,我前往位于谏壁镇的化工厂我舅舅的工地打工。在夏天的某一个晚上,我们正在高高的脚手架上干活,突然遭遇化工厂氯气大泄露(有可能是员工违规排放废气),工地上当场就有数人中毒。我的心理状态本来就不大稳定,在受到巨大的惊吓之后,已是六神无主。在此危急时刻,我没有想去向舅舅寻求救助(后来得知,当时我舅舅就已中毒昏迷),而是直接想到向您求援。我在黑夜中手捂口鼻、屏住呼吸,艰难地挪动脚步,沿马路步行两个多小时才到了您家。当时您见到我虽然略感诧异,但随即便给予我安慰与鼓励,并给我安排梳洗与住宿,让我安然度过了这一次心理危机。
后来我去了上海,您也是经常给我写信,教导我不要走歪路、走邪路,好好工作,并敦促我早日组建我自己的小家庭。
离开镇江后,我每次去看望您,在进校门的时候,我以前的同事老张师傅和老郜队长,总是要问一句:‘来看你望邵伯伯?’当我准备离开时您老总不忘关照一声:‘我这里就是你在镇江的家’。
再后来您就会上网了,经常和我聊天,还上视频了。逢年过节,您总是发给我电子贺卡,送来殷殷的祝福。可我在庸庸碌碌中,甚至懒得去看,更别说回复了。对不起邵伯伯,这件事我太失礼了!
阔别数年后,直到去年七月十五号我才有机会再去看望您。当时在电话中得知您病了,正在江大医院挂吊水,您还一再叮嘱我不要买礼品。我到了医院,等您挂完吊水后,扶着您老回家。在您家楼下,您和邻居寒暄、拉家常,说谁谁已经‘走掉了’,语调轻松而平和,一种豁达与坦然的态度显而易见。在您家里还给您老拍了照片。这一次我发现您老已不像从前那样神采奕奕,说话的声音也不如以前洪亮。我真是没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看到您。
我耽于日常的琐碎杂事,自今年春节向您打电话致新春祝福之后就没再给您打电话,也没在网络上主动联系您,真是万分的愧疚。以您的大度与开朗,定然一笑置之,而我却只能永久地背负着深深的自责!
往事还历历在目,恍如昨日,可您老却已经驾鹤西游,离开了您关心的和关心您的老朋友以及小朋友们!
您在天堂还好吗?你们那边有没有京剧联谊会?您还会在朋友们面前奉献您的厨艺吗?您每天还给您亲自栽培的花草浇水吗?还给您关心的小朋友们写信吗?
带着愧疚的心情,我向您老表白一句:我会谨遵您的教诲,积极乐观,做一个有爱心、有责任感的人,不辜负您老的期望!
书短意长,恕不一一。谨此奉闻,勿烦惠答。
此致
敬礼!
您的学生 孙晓生叩禀
二零一三年七月五日